— 吠掉了 —

【安雷】请跟我签订契约②

*人兽(才不是)
*有后续(手动加粗)

安迷修来到异世界后第三次从黑暗中醒来,睁眼所见,是一簇茂盛的枝叶。黄昏的金色光芒被叶片挡住,过渡到他身上的是一片温柔的暖意。

树长得矮,树冠很低,枝干上扭曲回旋的纹路几乎清晰可见。安迷修双眼上方的那根连着两三片叶的小枝忽的一沉,叶尖扫过他的眼皮,带起一阵轻微的痒意。他抬起手拂开枝叶揉眼,一个小东西受到了惊吓般跳起,再落下时对上安迷修的双眼,局促地原地蹦哒。

是一只全身雪白的鼠类魔兽,正处于幼年期,也许因为太小,连吱声都不会。它两只前爪不停上下挥舞,颤抖着往后挪去,看上去无害得紧。

安迷修拨开枝叶离开那片遮蔽物,蹲在小白鼠身后——先这么叫着——面带微笑,友好地伸出一只手。

小白鼠惊慌转身,因动作过于突兀而失去平衡,朝后仰摔在地上,四脚朝天。缓过来之后,短小的四肢用力蹬着,努力把身体往旁边滚了半圈,勉强翻了过来,趴在地上身子起伏得厉害。

安迷修揪下一片嫩叶,捻着送到小白鼠嘴边,它耸耸鼻尖嗅了嗅,随即兴奋地往前挪了挪,张嘴一口啃下去,锋利的齿尖划过安迷修指腹,留下一道血痕。

原本抱着叶子啃得正起劲的小白鼠猛地抬头,丢下手中的叶片,冲安迷修的手指跃起,张嘴欲咬。

它所有的纯良在嗅到血液气味的那一刻都化作贪婪,将那个给予它食物的人类当做珍馐。

安迷修站起,右手剑尖一挑,小白鼠被开膛破肚,一层血肉黏连着分裂的身躯,在砸到地面之前化成了光点,消失在空气中。

他并不感到多可惜,准确地说,他从未对这个世界存在任何美好而不切实际的幻想。

安迷修环顾四周,雷•人型魔兽•狮没有出现在视野内,他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失望。雷狮的危险系数很高,他说自己的帮助是不必要的,虽然不知那句话是否嘴硬不服输,但就之后的情况来看,他比那只怪物要厉害的多。但同时雷狮又是异世界中唯一没有主动攻击他又能与他沟通的魔兽,他需要获得更多关于异世界的信息。

既然不知该庆幸或是失落,安迷修选择干脆忘记他,毕竟眼前有比雷狮更重要的事情,这关乎到他能否顺利地存活下去——填饱肚子。

知道了下一步该做什么,安迷修很快采取了行动。但当第六只小型魔兽在被杀死后溃散于空中时,他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。

安迷修能用来对付魔兽的力量只有双剑和黑魔法,凭人类的蛮力破开魔兽的防御简直痴人说梦。由于无法从主人身上获得回馈,被双剑斩杀的生物都会成为“养料”增强双剑的力量,当然不会留下实体残骸。没有留下魔兽的尸体,自然无法获得食材,而这片土地上似乎没有“水果”这种东西。即使有,也不知道会生长在哪个角落。

总不能吃草吧,怎么办,难道我安迷修的辉煌人生(没有)到这里就结束了吗?

就在安迷修预备以失意者前屈体的姿势思考人生时,不远处响起一声惊雷,本就暗沉的天色更显深蓝,熟悉的噼啪声不断响起,范围越来越广,且有向他袭来的趋势。

冲淡许多的气浪吹拂在安迷修身上,撩起发梢。在电光雷声中疯狂的高鸣似曾相识,安迷修想起,那是他初醒时遇到的那一种魔兽,现在正遭受攻击的那一只显然正处于壮年,无论是体型还是攻击都强力得多。

嗯?安迷修怎么知道?因为雷狮和那只魔兽已经快打到他面前来了。

安迷修面前设着双剑结成的屏障,各种能量被挡在屏障之外,确保他安然无恙地观战。他不能插手这场战斗,毕竟雷狮占尽上风,看上去打得正兴起。贸然躲避战场更可能被波及,不如安安静静地看戏。

在屏障承受完最后一道雷击后破碎时,雷狮落在地面,他的猎物了无生气地躺倒在地上,电弧流窜而过,滋滋地冒着烟。他稍微整理仪容,拍下白色外套上蹭到的黑灰,把手套摘下,丢到魔兽尸体旁边。雷狮检视一遍自己的服装,看上去整洁服帖,丝毫没注意到他的身后——那团圆滚滚的尾巴还停留在杂乱的状态。

安迷修想替雷狮理一理,但回想上次碰了他尾巴后对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反应,还是堪堪忍住。他收起双剑转身离开,想着不如看看哪里有魔兽争斗,让他捡个漏。那只快成焦炭的鸟估计也是被吃掉的下场。

他刚迈开腿往前走了两步,雷狮就抛弃了他的“食物”追上来,挡住了安迷修的去路。安迷修被迫停下,直视着刚打完一架却丝毫不显得疲惫,反而全身上下洋溢着愉悦气息的雷狮。对方看上去不像是来找麻烦的,但他没有让道的意思,也不主动出声。安迷修只好退后一步发出疑问:“请问阁下有何贵干?”

“人类世界的骑士,似乎过得很狼狈啊。”雷狮上下打量安迷修,目光落在他被削去一半的袖子以及手臂上的绷带上。“你很饿吧?为什么不找找回去的方法呢?”

“你怎么知道?——我以为我看上去更像一个黑魔法师。”安迷修抚上绷带,勉强露出一个笑容。他这副模样的确很狼狈,对环境的不熟悉使他连干净的水源都找不到,最近看到的水就是那条瀑布,但那是无法到达的远方。

这让他更确信雷狮不是来找麻烦的,要是想打倒他,应该趁他虚弱赶紧动手。

“至于回去?你想多了,我把能离开人类世界当做荣幸。”

雷狮对他的回答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,但很快就想到了达成目的的方法。

“反正你留在这里也是被饿死,不如跟我做个交易。”他提议道,带着一脸无所谓的表情,似乎骑士先生的抉择与他无关。

安迷修仔细考虑着。他总感觉这个“交易”是关乎他性命的事,雷狮并不是乐于助人的善类。况且如果运气好遇到正在进食的魔兽,他可以干掉它把它的食物抢过来,避免把性命搭进去的交易。

“好吧。”他说。“什么交易?”

向主神发誓,他真的不是心甘情愿答应跟雷狮进行交易的,是因为看到那只魔兽“敢不答应就捶死你”的表情!是被迫的!是受到了威胁!

但骑士的承诺既已作出,便没有反悔的余地。

安迷修看着雷狮假惺惺地思索好一会儿,装作灵光一闪,打了个响指,说:“跟我打一架吧骑士,你要是赢了,我就给你捕猎。”

“你要是赢了呢?”

“这种必然的结果,不需要什么奖励。”

雷狮的语气在安迷修耳中嚣张得过分,即使只是说出一个简单的陈述句,也像是被加诸万分肯定。

啊,砍死他算了。安迷修想。

但他还是无奈地作出蓄势的动作,右腿前迈微屈,握紧双剑剑柄,剑尖向前微挑,专注地盯着雷狮的一举一动。

雷狮把扛在肩上的重锤取下,双手握住,蹬地前冲,横扫安迷修下盘。在对方跳起避开,双剑向他背上划去时重锤向后一砸,铿锵声响起,是金属碰撞发出的脆响。雷狮手中锤柄一转,自右向左横扫,锤柄在横扫过程中不断变长,安迷修退后不及,向后仰身避开并交叉双剑格挡,使锤柄偏向一边后趁机直腰进攻。雷狮借惯性转身,迎面而来的便是双剑的剑刃,他伸手去挡,掌心处黑色的魔法阵一闪而过,透明屏障横在剑刃与额头之间。安迷修顿觉剑刃之下有一层坚韧的物质挡住攻势所向,他抽剑后跃,将随之压过来的威压砍得粉碎。

雷狮手中重锤恢复原长,嘴边笑意愈浓,圆睁的双眼中腾起兴奋的烈焰,预备将安迷修焚烧殆尽。

“有点意思!”

……

雷狮眼前俶尔放大的黑色魔法阵仅仅出现了一瞬,下一秒空气突然凝滞,安迷修的手掌停在他眼前半米左右,掌心褶皱清晰可见。他跳起的身躯肌肉保持绷紧状态,但眼中呆愣不解的情绪表现出他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操作。

前一刻,他手中重锤自上而下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浅坑,显然力道不大。但猛然暴涨的雷电迅速攀上安迷修双臂,把迅速焦黑的白色衬衫绞成碎片。疼痛和酸麻感几乎是瞬间就侵占了安迷修的感官,使他双剑脱手。雷狮嘴角勾起,地面上的锤身往上一提,冲安迷修下颚而去。失了武器的安迷修往上跃起,在锤头到达之前掌心结出黑色魔法阵,送到雷狮面前,目标是眉心。

雷狮试着晃动手指,未知的阻力使他无法动弹,他与身周的一切仿佛镶在画框里的油画,永久记录下某一刻的情景。

不知过了多久,直到雷狮以为自己这个状态将保持到身体回归自然,环境才恢复鲜活。血液在体内循环流动的感觉前所未有地美妙,安迷修和雷狮软软地倒在地上,胸口剧烈起伏,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。

黑夜早已降临,纯色的天幕中看不见星辰,当然也没有皓月。两人所躺的一小片地面青草快速枯萎,颓势蔓延到周围的一圈。

真正是,伸手不见五指。

黑色字符扭曲着浮现在空中,衔接形成复杂的长句,风声送来咒语的吟哦,无数长句相连成环,将两人圈进其中。小小的黑色符号从皮肤下透出,镌刻在手背中央。

字符悄然出现又消失,余下死一般的寂静。而这一切,坠入沉睡中的主角浑然不知。

安迷修这次睁眼,还没彻底清醒,额角跳动的青筋就迫使他再次闭上眼睛。幸好头疼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,等他有精神回想昏迷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,却惊异地发现自己与身边那只魔兽有了契约关系。

主仆契约。

主——仆——

安迷修狠狠地被吓了一跳。他已经可以肯定那家伙醒来时候脑子里想的是“骑士的一百种死法”。他决定先离开那只危险的魔兽。

他的逃脱计划在站起身后夭折。安迷修低头留给雷狮的最后一眼被一双紫色瞳孔锁定,那里头一派平静,所有暴虐兴奋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安迷修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,他甚至已经准备好挡住直冲面门的拳头,双剑随时待命。

雷狮反应过来的时间比安迷修长的多,从他直视安迷修双眼的那一刻起,脑海中“臣服”的意念就不断驱使他给那个人类骑士跪下。

契约还很体贴地提供了主人的名字:安迷修。倒是一个很适合骑士的称谓。

并不是雷狮不想把安迷修掼在地上狠狠揍一顿,但那奇妙的羁绊压制住了他内心所有歪念,强行灌输“敬仰”和“崇拜”的思想。

……向一个人类屈服?就算那人强大到能把自己轰成渣渣,雷狮也绝不屈服。

“为什么?”他在心底发问。

“你会感谢我。”那个声音没有告诉他原因,反而作出了雷狮绝不认同的预言。

雷狮的沉默不语并没有降低安迷修的警惕,他毫不怀疑这只魔兽会用同归于尽来换取自由。但内心深处突然生出强力的引诱,强迫他把对雷狮的认知改为“仆从”。

“雷狮,”他试探道。“我饿了。”

一道闪电自不远处的天空降临地面,击打在什么东西上。蔚蓝天空中没有半朵雷云,显然那是雷狮的手笔。

“你赢了。”雷狮撑起上半身,语气依然平静,但在下一句转成咬牙切齿:“记住,别想让我乖乖听话,你不会想知道下场如何。”

“我只遵守承诺。”他得到了回答。

安迷修走向雷电击打的那片土地,长着长耳朵的小型魔兽已经失去了它的生命。安迷修认真地作出祈祷的姿势,吟唱出虔诚而圣洁的净化咒语。

“行了,反正都是要吃掉的,何必那么麻烦。如果真的要发善心,不如去啃草根吧。”充满嫌弃意味的嘲笑声在背后响起,安迷修回头,看到的依然是残忍微笑着的雷狮。

他反而松了一口气。

解决掉胃的问题,安迷修尝试着解除契约。他搜寻着记忆中解开契约所有平和的方式,并亲身实验,结果要么毫无反应,要么带来痛苦。黑色符号仿佛植根在血脉神经里,无法被任何力量摧毁。

“用神圣魔法来解除黑魔法,你傻了吗?”雷狮皱眉看着痛得蜷起身子的安迷修,好心提点一句。

放弃尝试的安迷修无聊到思考人生。

雷狮自然地回归到处找魔兽打架的日常,于是安迷修又多了观战的日常。与强大的魔兽对决,照他的话来说是“找乐子”,但在安迷修眼里就是摧残美好的大自然。

安迷修从不利用契约命令雷狮做什么,忽视那一点特别的情绪,完全可以无视契约的存在。他试过给雷狮讲述西方大陆的故事,以此打发时间保护环境,但雷狮知道的比他还多。

“你怎么什么都知道?”他问。按理说,只生活在魔兽的世界里,雷狮没有机会接触到人类世界。

“我当然什么都知道。”雷狮说。

那些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与神距离最近的人类啊,其实与神最远。

……

圆顶会议厅内,骑士与魔法师端坐在圆桌旁,圆桌中央的水晶球投放着画面,是牧师在吟唱咒语。

主神雕像随咒语的吟唱进程愈发透明,在咒语的尾声,一扇光门出现在牧师面前,隐约可见碧草蓝天。

牧师转身作了个手势,一队骑士来到他面前,双方开始交谈。

“身为队长,我的职责是向诸位骑士长和神使们汇报结果。”

“你身为骑士队长,更应该进去保护我的安全,不然谁把你们带回来?”

“其他骑士一样可以保护您。”

“你们之中你的能力最强!好了别再废话,只是进行简单的探查,几分钟就能回来,之后再向骑士长和神使们汇报也不迟。”

牧师和骑士小队进入了光门内,当最后一名骑士的脚踝消失在扭曲的白光中,光门消失,主神的雕像重新显现。

“等他们回来,就能知道异世界的具体情况。”圆桌旁,一名骑士道。其他人点头当作回应。骑士的脸被包裹在头盔里,魔法师的脸被挡在兜帽下,谁也不知道除自己外其他人脸上是什么表情。

过了许久,距那名牧师预测的“几分钟”已过去了半个小时,大家都以为他们不会再回来。就在众人起身准备离席时,水晶球忽的一闪,画面中主神雕像的脚边,出现了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,恰好是进入光门的那群人。

“看来异世界的情况是无法现在得知了。”一名魔法师道。“至于牺牲的牧师,我们会正式递交申诉的。”

魔法师的话惹怒了一位骑士,他快速走向那名法师,挡住他的去路。“我们骑士也有损失,为什么要闹到申诉?”

“区区骑士,怎么比得上我们精心培养的牧师?”那名魔法师不屑轻笑,绕过面前厚重的盔甲。

骑士的同伴拦住了他,骑士们重新落座,开始不同题目的讨论——对于能够进入的异世界的处置。

最后,他们一致决定,由强大的骑士带领,向异世界发起进攻。至于目的,简单来说,就是把魔兽的净土开发成人类的狩猎场。当然还要赋予它冠冕堂皇的“理由”:为了增强人类的实力,为了更好地保卫国家。

“那名叫做安迷修的候选骑士应该还存活着,值得好好利用。”

*TBC

小剧场☆真正的打斗场面

于是 手持双剑会黑魔法骑士安迷修 砍了 抡着重锤溜得一比大魔兽雷狮 ,然后 抡着重锤溜得一比大魔兽雷狮 砸了 手持双剑会黑魔法骑士安迷修 ,可是 手持双剑会黑魔法骑士安迷修 他使用了 家族秘传不受待见禁术黑魔法 ,拍在 抡着重锤溜得一比大魔兽雷狮 身上,然而 抡着重锤溜得一比大魔兽雷狮 并没有受伤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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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-08-2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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